服務生日記 14 – 咖啡廳門口的一支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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咖啡廳生涯最美好的部份莫過於忙裡偷閒，端著一杯茶或咖啡，繫著圍裙，坐在側門口，小心翼翼的從口袋拿出捲好的菸，悠悠的抽上一口。
一方面享受幻想此時會有拿著相機的觀光客走過，喀嚓一聲，然後有天我會在網路上看到一篇”誰是這個溫柔有型的咖啡廳服務生?”這一類的文章；當然想太多，不過大腦久未使用容易當機，想想也不賴。不過更重要的是隨時一邊放空，一隻眼睛仍得盯著咖啡廳門口忽然當啷冒出的客人，以及帶有強烈資方色彩、總是停在街角、老闆3號的那台銀灰色小甲蟲，免的一時忙裡偷閒成為工作表現的致命缺陷。
不過菸總是要抽的。不管辦公大樓的樓梯間、閃閃躲躲的垃圾間還是那個瘋狂天台，煙總是要抽的。
不抽菸的上班族/打工者往往無法了解為何總要隨時來根菸，配咖啡、飯後、生氣、焦慮、狂喜、欲語還羞、真心話大冒險、偷偷摸小手、愛恨情仇合縱連橫。。。沒有那根菸，彷彿失去了最真誠搖旗吶喊的盟友，雖然聽眾其實就在眼前。
這個禮拜彷彿約好似的，總有人陪我共享咖啡廳側門的那支煙。
禮拜五的晚上，有一個不熟的客人和我聊聊天，他有點像是夢遊症患者，這點讓我好奇心指數再次破表，我有點想知道他腦袋裡當下的所有想法，不過夢遊症患者就我個人經驗而言就是絕對不按牌理出牌，而我當下也因為過度疲累加上同事好友H告知即將離開的打擊而當場變身成為一個恍神愛麗絲，於是我們就著輕飄飄的煙圈也就只能輕飄飄的交談，討論烹飪也討論通勤上班如何成為人生必要之痛，然而新客人忽然現身，於是我也只能目送夢遊症患者隱默於夜色之中，希望這一切不會就只是一次擦身而過。
禮拜天的下午，天氣晴朗溫和，L出乎意料的出現在咖啡廳門口；L是一個很有趣的朋友，還不算成為拜把之交，但見面時總是十分愉快聊個不停。此時這根菸的主題是感情和放手。我聽著自己喃喃的鼓勵著對方，但也想到自己。當感情逝去時，令人費解的情緒總是在不甘心或是不能停止愛情間遊蕩，然而不甘心困住自己，不能停止愛情卻困住對方；如果一段關係無法讓兩個人成為更好的人，那在世間相互依靠一起取暖的意義究竟是什麼?
忽然想起大約十年前看過的一部頗為拔剌的電影[半支煙]，多數好友對這部電影嗤之以鼻，然而我卻是感動萬分。主角珍藏半生當年心儀對象抽剩的半支煙，回憶過往當初年少輕狂個個帥氣有型有如馮德倫謝霆鋒，然而還原當年現場實況確是勞倫與哈台的曾志偉和李燦森。
也許只是記憶很美好，所以記著不願意放手，然而大腦是個狡猾的賊，一遍遍重溫心中想要上演的片段，即使男/女主角已經成為另一部片的卡司，仍然辛勤工作如同一個神奇的篩網，篩去所有不美好，將這段回憶演成一部無法殺青的電影，所有無解的疑問，成為每日熱燙出爐的獨角戲腳本。
然而如果不能往前，所有未來的美好都難以發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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